[原创]雷雨

春天的雨，你顶着润物细无声的美誉到来，你可知道，我避之不及！父亲对我说过风云雷电四神的故事，我相信那是真的，他给我刻画的四神是面目恐怖但心地善良的人不是神，但当他们发怒时就会风雨交加，电闪雷鸣。善良的四神啊，你们见到我父亲电闪雷鸣的时候吗？当我赌气做了你不喜欢的事情还半个多月没嗲嗲地开口叫你后，我以为你我的父女情缘肯定会大打折扣了，可是，你依然那样爱怜我。父亲，原谅我，好吗?下辈子，我们还做你的孩子，你愿意吗？在电闪雷鸣时有你可以和我们共同渡过，父亲，我无远大志向也无写未来世界的特质，更不喜欢卫斯理笔下未来科幻世界的虚幻冷酷，只有你，是我温暖宁静风光旖旎的永远的旧港湾。

父亲喜欢的我的姐姐，冷艳理智，你以她为荣，我亦以她为荣！姐姐，你是父母第一个也是最漂亮的孩子，已为人母的我，是可以体会父母当时的幸福和满足的。所以，你嘴刁任性，乖巧喜人。在六十年代初期出生的你就惯喝奶粉，喝的奶粉空罐一大堆一大堆的，还老哭叫：“爸爸，抱抱妹妹喂！”一年后我阿哥出生，你才自称姐姐，称他为阿弟，刚会走路的你只要听见他哭了就会蹒跚走去，边哄边说：“阿弟勿要哭啊，姐姐来啦！”还会大声告诉父亲母亲：“阿弟哭啦！”父亲说了，在你自己哭闹不休时，只要父亲对你说：“阿弟哭啦！”你就不再哭闹，乖乖去当你的姐姐了。多年以后有了我，姐姐，那时你已是上学的大孩子了，因为父母的忙碌，你便用你稚嫩的肩膀担起了我们兄姊妹三个的家，你记住了父母“长姐为母”的教训，充当了我们三个的母亲角色，虽然父亲会尽量把我带在身边。姐姐，我的第一都是你的给予，忘不掉你为我买的第一件粉哚哚的连衣裙；忘不掉你给我的第一辆自行车；忘不掉你给我的第一辆东风标致307；记得高中毕业你就进了纺织厂工作，凭着你的出色表现，很快就当上了班长；记得为了工厂效益不好已为人母的你和姐夫双双下岗，凭着你的理智冷静，和能干的姐夫一起创下了今天的业绩；姐姐，广州的花团锦族属于你不为过，家乡的名利双收属于你不嫌多！姐姐，记得那年夏天你叫外婆做了一件白地红花的无袖衫，我也很喜欢，外婆没给我，我偷偷恨恨地用你给我的小剪刀在那衣服的胸前剪下了一朵最大最漂亮的花，肇事后的我还大摇大摆地在门口玩那花，当我举着那花装模作样问你：“我剪的花阿漂亮啊？”你还夸我手巧呢，后来听见洗澡完穿衣服时你尖声哭叫，我也很后悔的啊，事后你依然照顾我，原谅我的幼稚胡闹好吗?下辈子记得来叫我，记得等着我，亲爱的姐姐，我要送你一件用我最怒放的心花做成的衣服，送给你，送给我如花似玉的姐姐；记得别喝那孟婆的汤，我要跟着你，我理智能干的姐姐，我依然要做你眼里小小的疯疯的妹妹！好吗？

父亲上心的阿哥是家中唯一的男孩，到阿哥时父亲家已是三代单传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对姐姐是敬畏的，对你，我的阿哥，就多了几许的可亲。从小就身体单薄的我的阿哥啊，你可知道我也和父母一起很是替你操了一把心，那次因为白天听父母讲了对你的担忧，晚上我就做了恶梦，梦见你淹在老井里，用尽了吃奶的力气也不能把单薄的自己从老井里拔出来，我失声痛哭，梦中我的心真实地痛，阿哥，你知道吗?我是多么害怕失去你啊，上中学的我还要你背着送去上课，是因为只有在你的背上，我才可以感觉真实的你。出去郊游父亲带我时我硬要拉着骑另一辆自行车的你的手才安心，你带我时我要坐在你车前，把我的小手放在你拿笼头的手上才高兴，为了我喜欢坐前面的怀习惯，父亲给咱家所有的自行车前杠按了一个漆得通红得木头小凳；阿哥，记得那年初夏吗？我们去了外婆家，我一个人在外婆家的后门口玩垂柳叶，毫无预警就炸了一个很大的雷，大家都吓坏了，母亲下意识地找寻自己的孩子，姐姐在，没见我们俩，母亲急坏了，父亲也找来了，当他们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时，瘦小的你抱了我重容从后门回来了，事后你说刚听到打雷的第一反应就是冲出去找我，因为你知道胆小的我会害怕得哭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你突然变得挺拔帅气，家中老是有你单位的护士姐姐来看我送我小礼品，那时我是多么高兴啊，后来才知道我是你的“附属品”呢，人家小姑娘其实是来看你的啊；阿哥，我崇拜你，如我的偶像般！记得吗？我喜欢吃和你一样的饭，喜欢凑你的热闹，喝你碗里的酒。喜欢你用摩托带我，我坐前面控制手刹油门和方向，你坐后面控制脚刹和换档，吓得母亲叫父亲使劲追我们，你却一劲叫我轰油门仓惶逃离父亲的视线；阿哥，我还喜欢穿你嫌小了的军服式上衣，再配上紧身的磨旧了的牛仔裤，那也是回头率100％还多的啊，最重要的是上面有你的味道；阿哥，你带了我到乡院当交谊舞教练，当那优雅的音乐响起，看着五彩灯光下你宽宽的肩膀，我陶醉了，那一直喜欢穿高跟鞋的习惯也是由你而来的，我要够得着你的手和你跳舞的呀。后来我叫母亲给我们打了两件墨绿白色花纹的毛衣，我起名那叫兄妹衫；阿哥，你还记得吗？我喜欢上台做你的助手，哪怕就充当一个洗手护士我也是喜欢的。每次帮你穿好了手术衣后，娇小的我够不到你的领子，便会使劲踮了脚尖到半蹲的你背后给你扣好了脖子里的带子，看你手举胸口稳稳地走上手术台，我的小心扑通乱跳的，真替你捏了一把汗啊，每当见你用你那无菌的手擦额头的汗时，就是你无言地表示手术结束了，我会欣喜地扑向你，挂到你身上替你脱下那手术衣。你还记得那次急诊手术吗？我在卫校上课没来得及上台，终于等到手术室的红灯亮了，看到已手术了十三个小时的你疲惫却依然闪亮地出来时，我真的满心喜悦，回家我吃掉了脑外科护士长送给你的一整个六寸的奶油蛋糕，吃得稀里哗啦的，满脸奶油的，你说我是小花猫，可是我真的饿坏了，也急坏了呀!我可不管那是不是人家送你的秋波啊春波啊什么的！还有那次截肢手术，你怕我不适应没答应我参加，我磨了你做的巡回，因为我是不晕血的。但当你把截下的病肢放到墙角时我倒了下去，感觉我的腿突然没有了，你及时用上臂托住了我，你说放病腿时已时时注意我，因为大多数学生第一次上台看截肢时都有那不平衡反应的；阿哥，当知道我被分配到东区医院不能和你在一起的刹那，我哭了，那晚，我伏在你的大腿上哭了久久久久；阿哥，地老天荒，我愿意在打雷的时候有你来抱我回家；愿意你露出白牙笑笑地叫我“妹子”；愿意上台做你的一助二助，洗手巡回；愿意让傻警察吃你和父亲的醋，自我出生就认识的两个优秀男人。

母亲，你是父亲和我们三个孩子这一辈子最敬重的人。父亲去世前对我说：“梅腊，你母亲依然没变！”母亲，你比父亲小了七岁，当父亲是一个三十岁的成熟美男子时，二十三岁音乐系毕业的你吸引了父亲的眼球，当出诊的父亲看见打着两个小辫活泼的你在弹琴唱歌时，那个年代的父亲的感觉是如何地震撼？我不敢妄言！母亲，相对父亲而言，你就是理智坚强的，当文革父亲被打成右派时，你依然是快乐勇敢的。你如何关爱兄姐我不十分清楚，可是，我知道你是如何关爱我的，我不肯上卫校，你每天都陪我到学校门口；我不高兴上大学，你陪我做作业。你说父亲给了我房产金钱，你要给我一辈子吃穿不愁的知识，因为你会老去，金钱也会用完，知识会是我一辈子的财富，拥有了它我就能自立自强自尊，在那天你才会安心闭眼，含笑离去。母亲，我是你浇灌的心血的花朵，你觉得美丽吗？自豪吗？母亲，你耗尽了艳丽青春和精力浇灌了我，我要报答你，用你和父亲赐我的心！

春天的雨啊，你要轻轻地漂飞，春天的雷啊，你须悠悠地响起，春天的雷电啊，你请暗暗地闪过！梅腊祷告：“父亲安睡啦，别吵醒他，劳累一生刚睡着；母亲烦闷啦，别打扰她考虑浇花的计划；姐姐疲累啦，为生意奔波不容易，别吓得我漂亮的姐姐花容失色；阿哥颟顸啦，静静地，静静地，手术中……请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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