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不要将传统文化、民族情感与科学精神对立

袁 钟 2006年12月28日，我参加了凤凰台“一虎一席谈”栏目的讨论。之前，我反复与电视台有关人员通电话，希望这是一场有意义的学术讨论，而不是非学术的争吵。到了现场，我发现事与愿违，双方气氛紧张，而讨论的主题在不断被偏离，沟通缺乏可交流性，相去甚远的立场、完全不同的知识体系和复杂的情感交织在一起，形成相当严重对立。 本来，我试图站在对方的立场来理解他们的观点，尤其想倾听傅景华先生的意见，或许他不适应这种场合，发言不多。丁小平先生虽然滔滔不绝，却让我感觉缺乏专业的深度，形式远大于内容。意外的是那位“数学天才”蒋先生让我大开眼界，不仅有惊人的自我表扬，还有朋友语重心长的现场论证。这场争论的始作俑者宋正海先生也在现场，但始终一言未发，有趣的是，他在开场前只身突入我们的休息室，是问候？是打探？是个有心人。 回顾这场争论，有些问题需要进一步说明： 一、我们需要科学思想武装，也需要文化知识滋养。 反伪科学主要指反伪自然科学。 自然科学是研究自然界物质的形态、结构、性质及其规律的知识体系。 文化是由一套“主观意见”构成，其核心是价值观，是对各种事物的想象、表述和解释。 文化与科学是并存的不同知识体系，没有高低之分。但一些人尽管高喊反对科学至上，但却千方百计地把自己搞的文化桂冠的“科学”的名义，一方面反映对自己文化的不自信，另一方面又在搞科学至上。无论什么文化，都有自己巨大的生存空间和发展空间，都有自己显著的影响层面和影响范围。例如：宗教文化，我同许多人一样的尊重，甚至包括尊重“人死后可以升天”的观念，但如果有人要把这种观念说成科学，我们就会视为“伪科学”加以反对。同样，我们尊重中国传统文化，包括阴阳学说，五行学说，精气学说等，但如果未经科学验证就说这些学说是科学理论，实在是不应该。其实，作为文化有着高尚的地位和强大的影响力，有着探索的丰富内容和不可替代的精神作用，但一些人认识不到，却极力将文化向科学异化，当别人反对时，他们又指责别人挥舞科学大棒。 当然，传统文化中也可能存在一些科学成分，我们应该进行科学研究，既然是科学研究，就要严格遵守科学方法。首先，你的研究成果应该与已肯定的科学定理相兼容；如果不行，你的研究成果又是重要的理论创新，就应该具备强有力的实验基础，即是可重复的稳定的无一例外的试验结果；如果还不行，你的研究成果可以是用数学方法推导的，尽管待验证；如果仍然不行，你所观察的因果现象应该是高概率的，虽然也待验证。假如这四条都不符合，你仍然坚持将自己的结论说成是科学成果，这就是伪科学。当然，你可以说这是非科学，表明你承认它不是科学，但如果有人硬把非科学说成科学，结果成了伪科学。 对传统文化而言，不是科学并非不光彩，不是科学就可以留在本来的文化之中，而文化又是那么具有感染力、支配力、穿透力和震撼力，值得我们深入研究，并努力继承和弘扬。

二、不要因东西方差异来对立自然科学 早期自然科学源于西方，但其发展却是全人类的贡献，因此，现代自然科学是世界性科学，没有东西方之分。现在，没有西方的数学与东方的数学，也没有西方的化学与东方的化学，更没有西方的物理与东方的物理。 西医也是源于西方，但其发展有东西方各国医学家的贡献，现在，西医准确的表述应该为世界性医学，而不是西医。我国早年称火柴为“洋火”，称自行车为“洋马儿”，称肥皂为“洋碱”等，其中的“洋”就是指来源于西方，但现在早已改过来了。 中医有鲜明的地域文化特征，应该称为地方性医学，而地方性医学是古代传统医学的存在形式，如古埃及医学、古印度医学、古希腊医学、古罗马医学、古巴比伦医学等。保留至今的古代传统医学更多的体现为一种文化，如藏医、蒙医、瑶医、苗医、壮医等。 当前，我国经济实力迅速增强，文化自信也充分提高，不仅我们自己感到骄傲，世界各国也高度关注，东西方文化的比较在人们心里发生了显著的变化。此时，何祚庥院士、方舟子博士拿源于西方的自然科学方法来反对伪科学，极容易被具有各种动机的人放在中国传统文化的对立面，何况有些伪科学与中国传统文化里的糟粕紧密相关。于是，有人说他们不是反对伪科学，是反对中国传统文化，是反中华。听到这些声音，相信这些说法，就会太伤我们的民族情感，太损我们的民族尊严，不少善良的人们愤怒了，一些曾经支持他们的人倒戈了，个别最害怕他们的人开心了，也跳出来了。 我们近几十年的强大，得益于改革开放的政策，得益于中华民族的智慧与勤劳，也得益于我们向西方发达国家学习先进的科学技术。曾记得，当年八国联军侵略中国，在列强体现科学技术的枪炮面前，我们的勇士展示了传统的各种奇功和法术，结果不堪一击。如今，我们的科学工作者掌握了许多先进的科学知识和技术，也掌握了严谨的科学方法，保证了我国科学事业的健康发展。当我们充分享受现代科学带给我们的幸福生活时，应该认识到正是科学方法保证了我们的生活质量。否则，我们将会被多少假医假药、假材料等假成果所害，而何祚庥、方舟子等正是使用这些科学方法阻击伪科学。也许，他们的行为不能被完全理解，他们的言论有时难以接受，其实，他们所维护的不仅是科学精神，不仅是科学共同体，更重要的是全社会的利益和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我们知道，在许多公共场所都有义务治安员，严密监视着各种不法行为，那些企图犯罪的人视他们为眼中钉、肉中刺。何祚庥、方舟子等正像这些义务治安员，尽管有些人不理解他们，但真正最恨他们、最怕他们的是什么人？我们大家都十分清楚。 正像我尊重文化工作者一样，我也尊重那些科学爱好者，他们不是不能出成果，他们出成果要比科学工作者难得多，但他们的确也有人取得了成果。正是由于他们的研究存在许多困难，更需要有艰苦钻研、甘于寂寞、甘于清贫的精神，也需要尊重科学方法、虚心听取意见、敢于接受失败的态度，切忌做假、不真实和夸大。否则就会前功尽弃、名誉受损。 当社会文明不断提高和科学技术深入人心之时，科学与伪科学的冲突必然发生，维护科学精神和反对伪科学就成为一种社会责任，尽管许多人并不希望去承担这种责任，但少数勇于承担这种责任的人值得尊敬和钦佩。或许，我们觉得他们不食人间烟火，不明世俗与宽容，不懂文化与传统，其实，他们只要懂得科学方法就行，严格帮我们把住科学准入的关口，把伪科学拒之门外，让真正的科学为我们的生活和健康服务。尽管他们个人力量有限，但他们努力的影响和创造的氛围都会推动这项工作的规范化和规模化，从而造福于我们大家。 2007年1月3日